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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呐喊

五月二十八日，黄咪失踪了。

黄咪是只黄色流浪猫。野猫本没有名字，黄咪是人们随口叫的，叫多了也就成了它的名字。H老师第一次见到它是在一年多前，当时它和它的几个兄弟姐妹正在小区路边的灌木丛中玩耍，那时都还是三、四个月大的小猫。
大约是在今年五一节的前一周，H老师发现，黄咪当妈妈了，它在灌木丛中产下了五只黄白相间的小猫仔。但这个风可进雨可侵的草丛，显然不是养护幼崽的理想地方。于是，在相对安全的深夜，黄咪衔着它的孩子开始寻找新的栖身之所。
黄咪生活在杭州城西的一个居民小区里。这一片地区的居民住房都是近几年新建的，生活设施完善绿化率高，对于黄咪的人类邻居来讲，居住环境相当的舒适。自从发现它们，H老师每天傍晚会在猫儿常出没的地方放上一盆清水和几小堆猫粮。因为这里没有水，垃圾箱是盖上的，它们没吃的，几天不下雨就会渴死。
二十七幢的半地下室……二十O幢的半地下室……七幢……五幢……七幢前的灌木丛……十六幢……，这是黄咪在一个月内部分的“搬家”记录。是由或热心，或好奇，或生气的邻居们互相传达而来的信息。要找到一间打开窗户的半地下室并不容易，人类邻居早已发现猫们有借他们的领地遮风避雨的“爱好”，而它们并不受欢迎。一经发现，扫地出门。这是最轻的处罚。
没有人知道黄咪的想法和如此频繁的在夜里叼着五只幼崽寻找新落脚点的艰难。但显然是有它的道理。“去年看见的那批小猫，就只剩它一只了”。一位老人说：“有冻饿死的，被车压死的，被人毒死和打死的，还有被抓走卖到南方做菜的。”“有一只好漂亮的黄花猫，前天一天还跟在我后面喵喵的叫着讨吃，第二天就死在路边的水沟里，是毒死的。看那样子，死前肯定剧烈的挣扎过”。

大约在失踪前一个礼拜，黄咪把猫崽叼进了H老师家后面的住宅楼半地下室内。两三天后，H老师刚走出家门。一个脑袋从对面四楼阳台探了出来；“哎！我地下室里的小猫是不是你家的？”没思想准备的H老师一激凛，急忙说“不是的，我家的猫是白的。”“不是就好，我要拷杀它们”。H老师急了，急忙去按那家的门铃，想劝说几句，得到的回答是“不是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黄咪很快再度搬迁，H老师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五月二十八日晨。黄咪叼着猫崽穿过栅栏，跳进了隔壁的小区。这是人们最后一次看见黄咪。准确的说，是最后一次看见健全的黄咪。
正在抚养幼崽的黄咪急需食物，每天傍晚，它都会躲在附近等待H老师和别的喂猫者出现。但那天，黄咪没有来。第二天，它仍然没来。H老师开始着急，她开始搜索附近的几个小区内所有猫咪可能躲藏的地方：灌木丛里、地下室、建筑材料堆，可是一无所获。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
三天后，一位八旬老人报信：有一群小猫在他家的半地下室里，H老师看见它们时，几个饿极了的小家伙正在地下室窗口附近的泥地上漫无目的地乱爬，用细细而嘶哑的叫声呼唤着妈妈。看见有人靠近，它们立刻跌跌冲冲的爬回了地下室的窗内。地下室堆满了杂物，在两个年轻人和地下室主人的努力下，五只猫崽终于被“捉拿”，寄养在一户好心人家里，有了充足的水和食物，小猫获救了。但是，它们的母亲呢？……
一周后的傍晚，H老师走在两小区之间的人行道上。下面是她看到的情景：

“马路边的铁栅栏里是另外一个小区，突然，白猫‘妙妙’就蹲在栏杆里的灌木丛边，叫着问我要吃的。我从栏杆外面放了一盆猫粮进去。‘妙妙’没吃，扭头心神不定的朝树丛里看。突然，一团灰黄色的东西一边嘶叫一边扭动着滚了出来。那一歇，我眼睛都花了，是黄咪！‘妙妙’跑开把猫粮让出来了，猫粮一下子就没了，水也倒翻……

失踪了八天的黄咪吃完地上所有可吃的东西后，不让任何人接近它。对接近它的人发出最凶狠的嘶叫，除了痛苦，它已经忘了一切。它努力用两只前脚支撑身体，后半段身体软软的拖在地上，好像只是一个无用的破麻袋。“爱猫地带”的两个年轻人赶来救助。在网兜罩住它时，黄咪用两条前腿拖着全身豁出性命般的挪动、喊叫。
一家动物医院对黄咪免费拍片，诊断是：髋骨粉碎性骨折，肌肉萎缩，韧带断裂，一根腿骨像断裂的干柴一样插进股肉里。网上有专家说有盆骨粉碎性骨折，没有办法手术。总之，它后半截身体的主要骨髂腿碎了，断了，不可能恢复了。它还活着，但已经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是用棍子一类的东西打的”，动物医院的大夫说：“用足力气，往死里打的”。人们不可能告诉黄咪它的孩子平安无事，因此躺在动物医院笼中的黄咪身心俱伤。对每一个接近它的人都发出咆哮。
小区喂猫者近来惹的“公愤”少了，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也没剩几个（猫）了”。见得少了，爱卫生的邻居也就懒得干涉了。只有小部分的流浪猫生命会超过一年，人类安宁祥和的居所对于猫们来讲布满了死亡陷阱。来往的车辆、故意的攻击、用于灭鼠洒放的毒药、饥饿、干渴、寒冷。还有每年冬天的深夜像幽灵般出没的捉猫人，在为南方某个地区食谱广泛的人们寻找冬令滋补的食料。他们放置的陷阱就是最机灵的猫也难以逃脱。费心费力救助的生命突然消失，并从此杳无踪影，总使救助者有说不尽的失落。爱卫生们也许并不知道，每当看见死去的猫，H老师总会想办法将其掩埋。相对于爱卫生们的立场坚定，H老师的心里多少有些退缩和迷惑，她也时常在想：猫们生活在这片“人类的领地上”是否真是一个错误，在这里似乎没有它们一丝生存的条件，没有哪怕一小块生存空间。而人的利益则不能一毫的宽让，哪怕这些微不足道的生命没有妨碍什么，也都地被逼入绝境。但是好心人还是不少的，很多人都参加过喂食、救助、捐钱买猫粮等等。
尾声：

黄咪现在还躺在动物医院，见人就“骂”，被“骂”的人总会笑着说“好凶啊！”但凶的究竟是谁呢？它在遭到那凶残的一击后是如何逃出生天而没有被紧接的第二击杀死，这是个谜。但它已经不可能复原，只要稍加挪动，体内的碎骨茬就会剧烈的折磨它，这痛苦将伴随它一生。“爱猫地带”的年轻人正在发起一场帮助黄咪的活动，大家为它出钱出力。但黄咪的未来仍是未知数。

这就是命运多劫难的黄咪的照片，她有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睛，可是从此，她只能拖着残疾的身体生活了。在我们生活的城市里，还有无数的流浪猫经历着黄咪一样的命运（感谢猫尤摄影）

这是黄咪髋关节的X光照片，猫是肚子朝天拍的，头在底部，尾巴在上面，有淡淡的一条

注：爱猫地带是杭州一个自发的小动物保护网站
爱猫地带网址：http://CatsZone.GoodEasy.Info
本文作者为爱猫地带志愿者：胡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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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6-23 23:22:37编辑过]

[原创]生命的呐喊（胡老师写的关于被打断腿黄咪的故事，黄咪等待领养中）